涂圣伟

县域富民产业连接城乡经济、惠及农村农民，是推动兴业、强县、富民一体发展的关键载体。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发展比较优势明显、带动能力强、就业容量大的县域富民产业，多措并举促进农民工稳岗就业，挖掘经营增收和务工增收潜力。2025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发展各具特色的县域经济，支持发展就业容量大的富民产业，促进农民就近就业增收。新形势下，要深刻认识发展县域富民产业的重要意义，准确把握其内涵和要求，因地制宜探索多样化发展路径，提升县域经济发展水平，促进群众就业增收。

县域富民产业内涵特征

县域富民产业具有一般产业的共同特征，但在空间布局、价值导向、产业形态等方面又有特殊性，不能将其简单等同于县域产业或乡村产业。

从空间布局看，不同的产业有不同的空间需求，呈现出不同的空间分布形态和地域组合方式。县域富民产业在空间分布上涵盖县乡村多层次载体，可以在县城的产业园或产业集聚区，也可以在中心镇、中心村等城乡节点。这种空间分布特征，使县域富民产业在供给侧能够通过创新性配置城乡资源要素，深化专业化分工，提高产业发展效率，增强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在需求侧能够利用城乡多层次、多元化消费市场，将城乡生产和消费联系起来，通过拓展需求来牵引产业升级。

从价值导向看，县域富民产业被赋予了明确的社会目标，即通过产业发展带动更多就业、促进增收致富，这使得追求效率与公平的统一成为其重要特征。富民的价值取向，决定了产业的性质和发展方向。然而，强调富民，也绝不意味着可以忽视或不追求效率。如果缺乏效率，产业发展注定是不可持续的，实现富民目标也就缺乏物质基础。为此，发展县域富民产业，既要创造出更高效率，提升产业规模总量和能级，也要创造更多就业增收机会，让城乡群众在产业发展中分享到更多好处。

从产业形态看，县域富民产业大多以农业为基础，主要基于三次产业融合发展而形成。这种融合能够打破产业发展边界，将三次产业的优势结合起来，优化配置资源要素，创造出更加多样化的产品和服务组合，提高生产效率和产业附加值。同时，也可以为劳动者提供更多就业选择。当前，随着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的不断健全以及新技术的推动、市场需求的牵引，一些县域通过推进三次产业融合发展做大做强富民产业的条件更加完善。

做好四个方面统筹

发展壮大县域富民产业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需考虑县域经济所处的发展阶段以及城乡融合发展的总体进程，处理好以下关系。

统筹推进传统产业升级和新兴产业培育。产业转型升级总是在传统动能更新和新动能培育之间进行平衡和协调。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构成了县域富民产业发展的不同动力来源，二者不是对立的关系，反而相互依存、共同发展。客观地看，食品加工、轻工纺织等就业容量大的传统产业，依然拥有较大的发展潜力和市场需求。然而部分县域在发展富民产业过程中，将传统产业当成“低端产业”简单退出，出现了产业空心化，给县域经济发展带来很大影响。发展壮大县域富民产业，不仅要积极运用数字技术、绿色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也要不断完善产业发展生态，找准发展方向和突破口，因地制宜培育发展新兴产业。

统筹共同性和差异性的关系。任何事物都是共性和个性的统一，也就是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统一。县域富民产业与生俱来具有区域性特征，往往与当地的资源禀赋结构紧密关联。发展壮大县域富民产业，既要遵循产业发展的共性规律和基本要求，更要立足区域资源禀赋条件，“靠山吃山唱山歌，靠海吃海念海经”，探索不同形式的发展路径，避免产业雷同、无序竞争。一些县域富民产业，如广西横州茉莉花产业、浙江缙云烧饼产业，就是用好用活了县域特色资源，将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相反，有的地方脱离本地资源禀赋，盲目跟风发展新产业新业态，到头来往往水土不服、昙花一现。

统筹立足县域与融入区域的关系。县域经济不是一县一域的“孤岛经济”，只有融入大的区域发展格局和国民经济循环才是有生命力的。发展壮大县域富民产业，既要立足县域资源禀赋和产业基础，精准定位产业发展方向与重点，苦练“内功”，也要加强跨区域协作，通过承接产业转移、共建产业园区、开展技术合作等方式，积极融入区域乃至全球产业链和市场体系。比如，河南夏邑县通过承接东部纺织服装产业转移，培育起全国知名的纺织服装产业集群；“中国童车之都”河北平乡县通过拓展国际市场，产品远销多个国家和地区。

统筹推进制度创新与市场体系建设。在发展县域富民产业过程中确保实现效率与公平的统一，离不开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共同作用。一方面，要健全城乡市场体系，依靠市场机制优化配置资源要素，推动县域富民产业结构升级、布局优化和效率提升。另一方面，要加快破除城乡二元结构，构建有利于县域富民产业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促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引导生产要素向新产业、新业态或产业链高价值环节流动。从实践看，凡是县域富民产业发展比较好的地区，往往与政府因势利导、统筹规划、强化公共产品供给有关。

走特色化差异化发展道路

我国县域数量多、县情差异大，发展县域富民产业要坚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比较优势为基础、以技术创新为驱动、以制度创新为保障，走特色化、差异化发展道路。

加强县域要素市场和消费市场一体化建设。城乡市场体系的完善程度与一体化水平，决定了资源配置效率、要素的流动性和技术创新的可能性。要加快推进城乡市场一体化建设，促进商品要素资源在城乡畅通流动。要素市场方面，深化城乡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加快打破妨碍城乡要素双向流动、平等交换的体制机制，健全城乡统一的土地和劳动力市场，引导各类要素协同向县域富民产业集聚。消费市场方面，健全县域商业体系，统筹推进县乡村商业网点空间布局、业态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等，打造消费新模式新场景，促进消费提质升级。

推动县域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融合发展。发展县域富民产业，关键在强化科技创新支撑。要结合县域科技创新特点，整合优化县域创新创业资源，支持中西部县域通过设立“科创飞地”、组建创新联合体等方式，利用发达地区的技术、知识、人才等科创资源，提升产业技术创新水平。依托东西部科技合作机制，加大东西部县域之间科技合作的政策支持，提高西部地区县域创新能力。结合大规模设备更新，支持县域传统制造企业进行绿色低碳设备更新，引入智能装备和自动化生产线，采用高效节能设备、清洁能源利用等，推动生产过程的智能化、数字化和绿色化。

提升县域富民产业平台功能。产业平台具有创新突破、示范引领作用，是县域富民产业集中集聚发展的载体。要围绕提高产业承载能力和集聚化水平，推动县域产业园区整合升级，提升产业园区设施和服务标准化水平。依托具备条件的中心镇、中心村，建设专业化的中小微企业集聚区、特色产业园区，推动同类型企业集中入驻、产业链上下游企业配套入驻，共建共享产品研发、技术创新、检验检测等专业性生产配套，实现集中集聚发展。依托县乡村各类产业平台，优化县域富民产业布局，因地制宜打造特色产业集群。

加强利益联结机制建设。健全的利益联结机制，既是确保县域富民产业稳定发展的基础，也是带动就业增收的关键。要坚持强化带动效益与提升带动能力相结合，创新经营组织形式，引导龙头企业、中小微企业、乡村作坊、家庭农场（工场）、农民合作社等主体有序发展，支持建设多种形式的发展联合体，实现利益共享、抱团发展。创新利益联结形式，支持通过订单生产、股份合作、分红奖励等模式，建立紧密型利益联结机制，让农民分享更多产业增值收益。

（作者系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产业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